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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与凤行结局 与凤行番外二 婚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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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晌午,行止在厨房里炒菜,沈璃在院子里耍了一套花枪。待行止将饭菜都端上桌,不用他喊,沈璃立即收了枪,小步跑到饭桌边坐下。见到有肉,她一筷子便戳了上去。

行止端着饭碗,在桌子对面打量沈璃,忽而开口,“沈璃,你有没有觉得咱们有点不协调?”

沈璃咽下口中的菜,眨巴着眼看他,“没有啊,阴阳相和,很协调啊。”

“不对,”行止肃容,“你哪有半分阴柔模样?”

沈璃放下碗筷,同样正色,“我的意思是,你阴,我阳。阴阳相和,协调得很。”

行止终于装不下去了,破颜一笑,“如此倒也不错。”

两人正聊得开心,忽听院外门扉被咚咚叩响。沈璃看向行止,“天界的人又来找你了?”行止不置可否,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孩脆生生的叫喊声,“是碧苍王和行止神君的家吗,我是极北雪山金娘子的仆从。”

“金娘子?”沈璃微愣。他们来人界已有二十年,这二十年间几乎与金娘子没什么联系,关于她的一些消息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听说当初金娘子与他们一别之后,便追寻着她的那股邪气到了人界。邪气找没找到无人知晓,倒是找到了一个喜欢的男人。但这男人是个修仙之人,受了人界修仙门派那些歪理的熏陶,脑筋有些愉木,对人妖殊途这样的事情执着得很,怎么也不肯接受金娘子。金娘子也是极为执着之人,在那男子身边一待就是二十年,闹得人界的修仙门派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璃便是同郊外的地仙们闲聊时听来的。

金娘子求爱至今未果,怎么突然派人找到这里来了?莫不是想让她与行止去帮她一把?

沈璃怀揣着疑惑,放下碗去开了门。

门口立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她仰头望着沈璃,鞠躬行了个礼,”王爷好,我是来替我家主子递请帖的。”

“请帖,”沈璃一头雾水,“她也兴办寿辰?”她竟还数得清自己的年纪……沈璃接过小姑娘手里红色的请帖,打开一看,登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她要成亲了?”

“正是。”

“和那个传闻中的道士?”沈璃将请帖看了又看,“下个月?”

“正是。”

沈璃沉默。这两人有了这么大的进展,却没听那些闲得无聊的地仙拿出来说嘴,只能说明这事着实突然,消息都还没有传遍。小姑娘又给沈璃鞠了个躬道:“主人特别吩咐了,让我转告王爷和神君,请二位记得带天外天的星辰过去。已经欠了她好几十年了。”言罢,小姑娘恭恭敬敬地告辞了。

沈瑞关了门,拿着请帖进屋,放在桌上,“天外天已塌,上哪儿去寻颗星辰给她?”

行止面不改色地吃饭,“随便捡块石头好了。”

“这样不好吧……再怎么说也是金娘子成亲,数万年就这么一次。”

“沈璃,你可知天外天的星辰拿在手里是什么模样?”沈璃摇头,行止一笑,“这便是了。给她一块石头,告诉她这就是天外天的星辰。左右现在也没有星辰可供她对比,她会收得很高兴的。”

沈璃扶额,”问题不是她高不高兴,而是这样做你不会觉得昧良心吗?”对上行止平静的双眼,沈璃歇了半晌,“算了,当我没问。”她又将请帖翻看了一遍,“我们什么时候启程?你现在的身体能受得了那雪山的夭寒地冻吗?”

“好歹也是神明的身子骨。”行止笑看沈璃,“你该知道我身体多好。”沈瑞脸颊蓦地一红,她轻咳一声,“再好也没有以前驾云那么快了,我们早些出发吧。这么多年没见金娘子,怪想她的。”

不过,成亲?沈璃盯着请帖皱眉,实在没办法把记忆中的金娘子与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沈璃觉得金娘子应该是一个永远都洒脱于尘世之外的女子,怎么能和这么尘俗的事情连在一起呢?

雪山之上一如既往地刮着带有法力的寒风。行止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一路给自己加衣服。从山脚走到山腰,行止里里外外少说裹了四五件袄子,最外面还披了件大狐裘,远远看去便如同一个雪团。沈璃却只着了一件单衣,她望了望前面看不见尽头的山路,又回头瞅着冻得唇色微青的行止,有些心疼,忍不住开口指责,“你不是说你身体好吗?”

行止无奈叹道:“我以为我多加几件衣服你就会懂的。”他颇为哀怨地看了沈璃一眼,解开狐裘,掀开袄子,将沈璃往怀里一抱,“我冷,你就不知道主动献献殷勤吗?”他把沈璃包在自己宽松的袄子里,还不忘轻声抱怨,“不解风情。”

沈璃身上的温度让衣裳里迅速暖和了起来。即便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沈璃还是烧红了脸,“这样不好走路。”她微微挣了一下。

行止还没开口,面前忽然疾风一过,一袭嫁衣的金娘子倏地出现在两人眼前。见到沈璃与行止这副姿势,她佯装害羞地一捂脸,“哎哟哟,这多年不见,妹妹一来可就羡煞奴家了。”

沈璃轻轻推了行止一把,行止只得无奈地将她放开,失落道“袄子里都不暖和了。”看着这人摆着一张云淡风轻的脸撒娇,沈璃嘴角一抽。金娘子掩唇笑道:“都是奴家的错,累神君受冻。可谁叫奴家心急呢,这么多年,奴家可思念妹妹极了。”说着,她几步走下阶梯,拉起沈璃的手摸了又摸,“还是女子的手摸起来舒服,听闻妹妹这些年都在人界生活,过得可好?”

金娘子絮奴叨叨地说个不停,但沈璃却敏锐地察觉出她身体中气息的虚弱,反手将她手腕握住。

行止身体一直不好,在人界时沈璃多多少少也学了些医术。这一探脉,将沈璃眉头探得皱了起来,“你体内气息怎的如此薄弱?”

金娘子笑容不变,却不着痕迹地拨开了沈璃的手,“不过是最近忙了些,没什么大碍。”她不等沈璃再开口,对行止道:“神君看起来大不如往昔了啊。这风雪之中还是别多待,我这就送你们去山庄里面。”

金娘子这处还如从前一样,每日只在特定的时刻开门放人进去做买卖。金娘子用法阵将沈璃与行止送到了做交易的大殿中,殿堂里金碧辉煌,繁华热闹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中众人见金娘子突然带着两个人出现,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他们。金娘子一笑,“哎哟,奴家可是要嫁人的了,可不能由着各位客官这么看,相公会吃醋的。”

殿中气氛立即活跃起来,有人打趣道:“金娘子,你当真要嫁人啦?这三日我日日都来做买卖,可从未见过你那相公。他莫不是根本就不在意你这夫人吧?”

“自然是被奴家藏起来了,哪能让你看见?”金娘子盯着方才说话那人,眼中温度微微一冷,“今日贵客来访,不做买卖了,都散了吧。”

那人一愣,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要道歉,但见金娘子的神色,顿觉心头大寒,丢了手中的东西,忙不迭地跑了。大殿里的人吵嚷了一会儿,也都自觉散了。沈璃悄悄瞅了金娘子几眼,问道:“你强抢男人啦?”

金娘子无奈地看了沈璃一眼.随即长声唱叹,“不过是威逼利诱了一下。他与他门派中的人受了伤,奴家答应救人,顺道让他嫁我,这也算不上抢吧,而且……奴家觉得他应当也是喜欢我的。”

沈璃之前听地仙们说过,那个男人被金娘子追了二十余年也未曾有半点松口,想来是个极为固执、也极在意尊严之人。如今被金娘子这般胁迫,想来心里定是不待见金娘子的。金娘子这个“觉得”到底有几分正确……

沈璃正待劝上两句,就听行止道:“就该如此。”他神色一本正经,“那人定是喜欢你的,不然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娶你。别的不管,你先与他生米煮成熟饭,省得磋跳。”

行止这话正中金娘子下怀,她立即眉开眼笑地在旁边摊位上挑了一件狐裘递给行止,“神君说得在理,这千年雪狐做的狐裘你拿去,比你那几件袄子顶用。”行止不客气地收下来,金娘子笑眯了眼,“奴家已给你们安排好了房间,你们先去,待奴家把这里收拾好了再去找妹妹,将前因后果道个清楚。”

出了金碧辉煌的大殿,沈璃眉头微蹙,望着行止,“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喜欢金娘子?"

“不知道啊。”行止道,“不过,让她去纠缠那个男人总好过让她来纠缠你。”行止眯眼一笑,“你可是我的。”

沈璃评论,“自私,无耻。”

待指挥仆从们将这一屋子的东西收好,金娘子刚出大殿,便见一婢子行色匆匆而来,“娘子,幕先生又咳起来了。”

金娘子心里一紧,忙随婢子而去。踏进红梅小院,金娘子脚步不停地闯进里间,迎头便见幕子淳伏在床头,咳了一地鲜血。金娘子二话没说,上前拽住他的手腕,法力不要钱一样往幕子淳身体里送,直到他止住咳嗽,安然躺下,才放了些心。

指尖有些颤抖地抹了抹额上冷汗,金娘子闭上眼静静调整内息。

“你身体不适?”

金娘子睁开眼,脸上的笑一如既往,“相公这可是心疼奴家了?奴家真是好生开心。”

躺在床上的人目光在她脸上静静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开眼去,“休要自作多情。”他顿了顿道:“先前你说已将我门派中人治好,所以将他们赶下了山。如今,他们可也会如我这般?”

他言语中满是质疑.金娘子脸上的笑微微收敛,“子淳,我不屑骗人。”金娘子从来不是喜欢解释的人,但面对幕子淳,她总是破例,“你门派中人那些伤,对人类来说或许棘手,可对我来说不算麻烦,我说治好了便断不会骗你。而你如今尚在咳血,是因为你受的伤与他们不同。”

幕子淳不语。

金娘子心头微涩,脸上的笑容却灿烂起来,“言尽于此,相公不信,奴家也没法了。”她起身离开,“老待在屋里对你身体不好。今日天气晴朗,休息够了便出来走走吧。”

幕子淳目光追随她背影而去,合上的房门阻断了他的视线,金娘子有些站不住地扶住门框。一旁的仆从担忧地上前,金娘子摇头,缓了好一会儿,方才重拾力气,迈步离去。

是夜,院中白雪映红梅,幕子淳披着雪白的狐裘走到院中。天上星明亮得仿似被擦过一样,这是人界难见的夜空。幕子淳不由看得有些入神,忽听院外传来窃窃私语之声,“今天有客人来啦,娘子亲自出去接的。”

“能让咱们娘子这么重视,这可难得。”

“我有幸远远看了一眼,那男子长得可美了,比院里这人还美上百倍呢。那身气质,啧啧,听说啊,咱们娘子和他交情匪浅……”

“真的吗?今日这位好似又惹娘子不开心了,你说这三天两头的,娘子再好的耐性也给磨没了。如今又来了一位……这次的婚礼,你说到底能不能办成啊?”

“娘子的想法岂是你我能猜的?”

语声渐远,红梅枝穿过院墙,探到另外一边。幕子淳立在梅树下,探手折下一枝红梅,拿在手里看了看,随即扔在雪地上,一脚踩过,转身回屋。

与此同时,沈璃和行止的厢房里,金娘子闷头喝了一口酒,叹道:“当年收拾了那股邪气后我变回原形,被他救了一救。就是那惊鸿一瞥!就是那该死的一瞥,让奴家花了二十年在他身上!”

沈璃默不作声地吃东西,行止倒是一边喝茶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

这本是一顿接风宴,但不知是从哪句话开始,便成了金娘子的诉苦会。她一边喝着酒,一边把自己与幕子淳的往事交代了一遍,现在又开始发起了牢骚。

“二十年,石头也该焐热了吧,这凡人当真是块千年寒冰,饶是我有三昧真火也融不了他。”她往沈璃身上一靠,抱着她的手臂委屈道:“你说奴家活了这么多年,瞅上一个顺眼的,容易吗?偏生如此让人费心,奴家心里好苦啊!”

“她在沈璃肩上蹭了蹭,一副撒娇的模样。沈璃放下筷子,问道:“他可是有喜欢的人?”想到自己与行止那颇为辛酸的情路,沈璃有几分感慨,“或者有什么不能和你在一起的苦衷。”

“你道人人都像神君先前那般身负重任不得动情吗?”

行止像被夸了一样点点头,“没错,不是人人都如我这般善于忍耐的。”

沈璃撇嘴,行止近年来越发不知廉耻了……

金娘子叹道:“幕子淳他就是块木头疙瘩!被人界那些修仙门派的说法给僵化了脑袋,非要信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觉得我靠近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就连前些天我胁迫他成亲时,他都还在一本正经地问我……”金娘子学着幕子淳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模样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金娘子拍着桌子叫:“没看见奴家那一大殿的稀世珍宝吗?一个凡人也好意思来问奴家要什么!不过我当时也没生气。”金娘子学着她当初的模样,缓和了表情,浅笑道:“我当时答,‘我想要你啊。’多甜蜜的一句话,是吧?”她一顿,表情又是一变,学着幕子淳的样子严肃道道:“‘没个正经!胡言乱语!’你听听,你听听,他就这么说我!说完了,他转身就走了!”

沈璃被她多变的表情逗笑了,金娘子委屈道:”你可知我当时多伤心啊!”

“唔,你何不将他这木钠无趣的举动理解为一种害羞的表现呢?”行止忽然开口道,“我与仙人打的交道还算多,那些以凡人之躯得道成仙的多半寡言木讷,对于自身情绪极为压抑。他兴许觉得你在调戏他,又没法调戏回来,所以只好慌忙落跑。”

金娘子睁大了眼看行止,沈璃也被行止这一番分析唬住,问:“依你之见,那凡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行止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一笑,“既非有心爱之人,亦非真心厌恶于你,他放不下的不过是一种固执罢了。如此,我们便来试他一试,看看这凡人对金娘子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金娘子满眼期冀地望着行止,“怎么试?”

行止一笑,“你在他身边二十年不离不弃,他无动于衷,有可能是因为他已习惯于接受。那么,若是把给他的东西全部收回呢?”行止将杯里的残茶尽数倒在地上,“让他一无所有。来,想想,你给了他些什么,咱们一件一件收回来。”

看见他眼中的笑意,沈璃嘴角微抽。这人是在帮金娘子,还是……觉得好玩啊?

这一肚子坏水……

金娘子琢磨了半晌,最后却道:“我好像也没给过他什么。”她神色茫然,“可我好像又把自己所有都给他了。”

这话不仅让沈璃一呆,连行止都愣了愣。金娘子是个怎样的人行止比谁都清楚,能让她失神地说出这种话,想来已是情根深种。行止收敛了怔然,笑道:“那就把你自己收回来。唔,这段时间,你就先爱上别人好了。”

金娘子问:“谁?”

三人沉默了一瞬,行止微叹,“没办法,那就只好我……”

“我来。”沈璃倏尔打断行止的话。她瞥了行止一眼,“看什么,你可是我的。”言罢,她捏了个诀,摇身变作一个英俊男子。她抓住身边金娘子的手,道:“娘子,这些日子你便来爱我吧。”

金娘子侧头看了看表情微妙的行止,掩唇笑道:“奴家可不早就爱上王爷了吗?”

行止一叹,却也无法,只好任由沈璃折腾。

沈璃又与金娘子商量了一些细节。暮色渐浓,金娘子酒稍稍清醒了些,她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今晚还没去看幕子淳呢!”

沈璃与行止对视一眼,沈璃疑惑道:“你每晚都去看他?”

“他有伤在身。”

行止淡淡开口,“会死?”

“这倒不会……”

“那便别去了。”行止一笑,”忘记刚才我们说什么了吗。要全部收回来,让他什么都没有。便从今夜开始吧。”

直到夜深了金娘子才离开这厢房。行止叹道:“这帮别人教训相公的一场戏,倒把自己夫人搭了进去,可真不划算啊。”

沈璃挑眉,“分明是你在逗弄人家!”她一顿,“我怎么可能只看着你玩?”

“这可如何是好?”行止站起身来,将在床边整理被单的沈璃从后抱住,“我们正直的碧苍王变坏了。”

“从遇见你那天开始就变坏了。”沈璃由着他抱了一会儿,忽而问道:“不过,你这方法当真管用?”

“自是管用。”行止轻声道,”失去的滋味,我可是体会得比谁都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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