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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送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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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如此。

收回思绪,谢屹淡淡道:“很久之前,你刚出国那阵子吧。”于佩纳闷。

刚出国那会儿老爷子就寻思着要把房子都留给她?那时候可是她和老爷子闹得最僵的时候……

于佩沉默,没再问下去。

恰巧邹雨萍拎着碗筷过来,适时打断两人对话,&34;难得谢先生过来,听姑娘说你病了,病好了没?&34;

“好了。”谢屹回应。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还是得注意点,得亏我今天做菜没放太多辣椒,你都可以放心吃。”邹雨萍是个热心肠的话唠,能和人自然地唠嗑。

谢屹接过她递过来的碗筷,盯着邹雨萍看了两秒。

胡春芳是家政公司周老板特意安排过来的家政阿姨,知根知底,但这位邹雨萍并不是,他还不太了解这位大姐的背景。

谢屹难得起了唠嗑的心思,问:“邹姐,你家庭是个什么情况?”

邹雨萍骤然心思细,也没全然没料到谢屹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只当他是正常聊天,连忙道:“我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丈夫和女儿都去了。&34;

这话一出,桌子上安静两秒。

谢屹出声:&34;抱歉。&34;

邹雨萍替老爷子夹了菜,摆摆手,道:“瞎,没什么抱歉不抱歉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也不那么在意了。&34;

邹雨萍是个话多的人,觉得于佩和谢屹一家都挺好,也不藏着掖着,把背景都交代了。

原来她二十来岁就结了婚,丈夫以前是一家钢铁厂的员工,后来在厂里工作出了事故,被机器压伤腿之后没法工作,就在家带小孩。

生活的重担落在她一人头上,她白天工作,晚上还得做小时工补贴家用。辛苦是辛苦了些,但她觉得值得。她丈夫虽然没能力赚大钱,但是很爱她。她女儿也长

得乖巧可爱。

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所以尽管身体上劳累,心里是满足的。可能看她日子过得太知足,厄运很快来临。

有天丈夫接女儿放学回家,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小车撞倒了,送进医院已经抢救不过来,两人纷纷丧命。

小车司机肇事逃逸,至今找不到人。

她那段日子觉得天都塌了,一下子失去丈夫和女儿,哪还有心思工作,整天以泪洗面。后面工作丢了,生活快要坚持不下去,只想赶紧去地下与丈夫女儿见面。她买了一瓶药,藏在枕头下面,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安静躺在床上等死。是她姑姑胡春芳及时发现她,把她送去医院洗胃。

后面救了过来,她姑姑时刻在她身边耳提面命,说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人生,不能这么想不开。

死过一次的她后来不想死了。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也慢慢将这些伤痛掩盖,现在再回想往日的悲痛,也能心平气和说出来。

听到邹雨萍淡淡讲述这些事情,于佩和谢屹都安静地没有插话。

两人没有料到邹雨萍往事如此坎坷,听完讲述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倒是邹雨萍挺会调节气氛,“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啦,人还是要向前看的。说来奇怪,纵使有过悲伤,我现在回忆起来,竟都是些美好的回忆。&34;

“我还记得我女儿生下来会走路可可爱爱的模样,还记得我与我先生的第一次见面,都是难忘的回忆啊。对了,你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呀?&34;

话题突然转换,惹得于佩没及时反应过来。

谢屹倒是很快回过神,看了于佩一眼,说:“一个大院长大的。”邹雨萍恍然大悟,&34;哦!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啊!&34;

于佩挑眉。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和她与谢屹有什么关系吗?

“不是,就是从小认识而已。”于佩纠正。

邹雨萍歪着脑袋,不解:“从小认识不就是青梅竹马吗?我们那儿都是这个叫法。”

于佩:&34;……&34;

她没再解释。

青梅竹马就青梅竹马吧,总之没有比她和谢屹关系更差的青梅竹马了。

≈gt;于佩今天心情好,没计较这么多。

她尝了一口桌上的菜,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随口问道:“邹姐,家里有红酒吗?”

“哟,这玩意儿我没买。”邹雨萍有些愧疚地擦擦手,“我以为老爷子不喝这些,就没备着。”再说了,红酒这玩意儿也贵,她还真没想到去买几瓶。

看着邹雨萍仿佛做错事的模样,于佩摆手,&34;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34;突然想喝了而已。

邹雨萍觉得事情没办妥,心里一股愧疚,“我等下马上去两瓶回来,不过红酒我也不会看,不知道真假,好不好喝……&34;

眼看她声音越来越小,于佩接话:“没事,我改天去买两瓶回来。”

&34;好嘞,”邹雨萍重新拿起筷子,尽力挽回局面,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家里有两瓶啤酒,你要吗?

于佩一愣,“可以。”

邹雨萍立即放下筷子,转身朝厨房奔去,捧了两瓶啤酒过来,边走边解释:“买过来本来是打算做啤酒鸭,去去腥味,没用到这么多,还剩下这两瓶呢。&34;

她熟练地打开瓶盖,递给于佩。

于佩接过,往小杯子里倒了一杯,抬头要给旁边的谢屹倒。想到他才生过病,绕了他,直接去给邹雨萍倒。

“哟,这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倒,我自己倒。”邹雨萍连忙接过酒瓶,自己给自己倒。她边倒边瞟着于佩,好奇地问:&34;姑娘,原来你喜欢喝酒啊?&34;

“也不是喜欢喝酒,吃饭的时候总得喝点什么才好。”

之前在国外,总得配一杯牛奶或者饮料,在魏春兰身边,魏春兰顿顿都喜欢做汤,倒也适应。

邹雨萍一听,“那感情好,我等会儿去商店买些可乐啊饮料啊过来,姑娘你以后来可就有饮料了,咱还是少喝酒,喝酒不健康。&34;

于佩笑起来。可乐啊饮料啊这些碳酸饮料其实也没有多健康。

她嘱咐:&34;行,你也少买点,我不常过来吃饭。&34;&34;好嘞!&34;邹雨萍接了话,开开心心端起饭碗。

一餐饭吃得很愉快。

结束之后已是下午。

于佩要回去,喝了点啤酒

,面色有些发红,意识还是很清醒。谢屹过来搀扶她,她没让。

“我又没醉,啤酒这点度数,还不至于。”说完脚步一绊,差点摔倒。

得亏谢屹眼疾手快,不然她得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于佩:

她以前酒量没这么差,不至于连一瓶酒喝了就神志不清吧?怎么回事,酒量还会倒退吗?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愣神的工夫,谢屹已经上前一步,将她背在背上。

于佩:?

她挣扎一下,要下来。

“别动!动了更费时间。”谢屹叮嘱,&34;好好待着,去大道上打到车就放你下来。&34;于佩果然没动,她哭笑不得,&34;我真不用背,刚才那完全是意外。&34;她还没到连走路也走不稳的地步,她思维很清晰,她根本没醉。谢屹淡淡哼笑,&34;理解我前天晚上的心情了?&34;

于佩:&34;……&34;前天你已经不能走路了好吗!

于佩没狡辩。行吧。谢屹爱背就背着,看来是等着还她这个人情呢。

“打到车放我下来。”

叮嘱完这一句,于佩觉得脑袋有点沉,趴在他肩上轻轻靠着。微风拂面,四周轻柔的鸟声落在她耳中,格外悦耳。这一靠直接靠来了她的瞌睡。

轻轻合上眼,不一会儿连身子都软下来,整个人如一团无力的棉花,软绵绵搭在后背。听得耳边传来的匀长呼吸,谢屹放过身边一辆又一辆呼啸而过的空车。

他就这样静静听着她近在咫尺吹在耳边的滚烫呼吸,一步一步,稳健又缓慢地将人背回家。一路上惹了不少目光过来探视,他浑然不觉。嘴角轻轻漾开笑意。心里只觉得宁静又满足。

以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拥有这样的机会。要懂得珍惜。

最后是怎么回到家里,于佩已经不太记得,只知道她睡了好长一觉,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很久很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仿佛整个身体得到恢复,她精神十足。洗了澡,换好衣服,充满干劲地去上班。

≈gt;

于佩:?

王展延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还特意拿早报给她看。“谢谢。”于佩接过,准备拿去工位。

王展延拦住她去路,一脸沉重地望向她,&34;看看第二页下面的版块。&34;于佩皱眉,心里好奇,将报纸翻到第二页,赫然见上面报导着一桩案件。大致是地方黑势力刘至强落网,或面临牢狱之灾。

于佩收起报纸,好奇望着王展延,&34;怎么了呢?&34;这则报导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见于佩没反应过来,王展延朝她使了个眼色,两人在律师所里众人密切关注的眼神下来到会议室。

王展延开门见山:“刘至强落网,孟东可能为了避祸跑路,你不是要以你家里保姆的名义起诉孟东么,我看很快就要找不到他人。&34;

于佩听出其中的意思:“孟东是跟着刘至强混的?”

“嗯”王展延点头。他之前接手杨秋红的案子时了解到这一点。

得到肯定回复,于佩顿时面色凝重,想了一会儿,道:“没关系,他就算跑了,该判的也会判。&34;

话虽如此,于佩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难不成孟东这人真跑路了?

为了探探虚实,于佩领着王展延,两人打车去了孟东的住所。

于佩坐在出租车上,没下去,只让王展延过去探探虚实,孟东找过她几次麻烦,她可不想自动送上门。

等了一会儿,王展延过来报告情况:“孟东跑了。”于佩面色一沉,&34;消息可靠吗?&34;

王展延如实道:“他家里只剩下一个小女孩,听小女孩说的。”&34;小女孩?&34;于佩满是疑问。

她从前听她二嫂孟凤梅说过,亲婶子家里只有一个表弟孟东,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小女孩?于佩怀着满腹疑问推开车门,跟着王展延走向孟东房子。

在两片木门中央,摆着一条长凳。长凳下面放着一块小板凳。

小板凳上稳稳当当坐着一位埋头写字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上去六七岁的模样,扎着两条麻花辫,面黄肌瘦,只一双眼睛看上去有些有神采。她伏案,拿着铅笔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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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佩走过去,蹲下身子,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女孩抬眼,警惕望着面前的陌生女人。

或许是女人笑起来太好看,一双大眼睛闪亮闪亮的,像发着光,她心里防备卸下一点,情不自禁回答:“我叫孟心婉。”

姓孟?

难道是孟东的妹妹?

之前也没听说过孟东有个妹妹呀。杨秋红哭着喊着要求情的时候,只让孟凤梅顾虑顾虑家里的表弟,没提起有个表妹啊。

怎么回事?

于佩又问:“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其他家人呢?”

孟心婉捏着铅笔不想回答,奈何面前这个大姐姐声音好温柔,看着她的时候好亲切,她迟疑着说:“爸爸出去了,妈妈坐牢去了,哥哥收拾衣服昨天出远门了。”

三两句把家里情况全交代清楚。

于佩皱起眉头,觉得有必要去查查这个小女孩的来历。

没等她起身,一旁有个四十来岁的邻居大姐走过来,瞧见两位陌生人,上前严厉的问话:“你们是谁哦,不是人贩子吧?&34;于佩:&34;……

于佩让旁边的王展延象征性的掏出律师证,表明身份,随后问道:“大姐,想问一下,之前没见过这个小女孩,她是杨秋红的女儿吗?&34;

见来人表明律师身份,又能叫出杨秋红的名字,又能说出杨秋红家里的情况,邻居大姐以为是之前给杨秋红做辩护的律师,立即打开了话匣子。

“哟,你们还不知道啊,这小女孩就是秋红的女儿。”

于佩纳闷,&34;我之前只听说过杨秋红有个儿子孟东,没听说她有女儿啊。&34;

邻居摆摆手,&34;你们有所不知,这是超生的女儿,秋红把她一生下来就送给远亲抚养,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

“哪里知道小女孩的养父母最近去世了,那边的亲戚都不想接手,就把小女孩又送回来了,唉,这小女孩也是命苦,一回来妈妈被抓进牢房,哥哥又惹事跑路,家里只剩下一个不待见她的亲生父亲,女儿都这么大了也不送去上学,就天天在家里闲着,也没人照看,连吃饭都是自己动手。&34;

邻居大姐越说越激愤,“说起来这都是凤梅那个狠心肠的小姑子惹的事,人

秋红犯了错,让她道歉让她赔钱也是应该的,没必要把人送进监狱啊,你说说看,现在这小女孩都没照顾,多可怜,唉,作孽啊!&34;

于佩沉默地听着对面骂自己,没吭声。只撇过眼去望着面前的小女孩。

这孩子心态挺好,也不哭也不闹,一个人坐在门口写写画画。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于佩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等她刚离开,家里的一家之主孟建国回来。

孟建国是孟凤梅大哥,最近家里横遭变故,本就下岗没有工作的他心情变得更加糟糕。整个人不修边幅,穿着大裤衩,跟着拖鞋四处活动,全然没了往日的积极劲,颓废得不行。

瞧见女儿一个人不知道畏惧也不知道迷惘,乐天派地坐在家门口写写画画,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时狠狠踢了一把长凳。

长凳猛然受力被踢倒,本子从上面啪嗒一声掉下来。

孟心婉紧紧抓着铅笔,迷茫地望了一眼这个世人眼中她的亲生父亲,似乎想不通一般,俯下身将长凳重新扶起来,捡起本子,继续写写画画。

看着女儿这副油盐不进的傻模样,孟建国懒得再理。

他刚踏进屋子,隔壁邻居大姐立即闪过来,扯着嗓子道:“哟,建国啊,可不巧,刚走了两个律师呢,一男一女,来问你情况的。&34;

&34;律师?&34;孟建国诧异,&34;什么律师?&34;邻居大姐一懵,&34;秋红以前请的律师啊。&34;孟建国嗤笑,&34;秋红都送进牢房里去了,律师还过来做什么?&34;

“啊?不是秋红以前的律师吗?我还是以为是秋红的律师,跟他们说了好些你的情况呢。”邻居大姐有些纳闷。

这话听得孟建国心里一咯噔。

听说孟凤梅那个小姑子于佩也是律师,该不会是那个小姑子吧?她过来做什么?打探情况?

孟建国心里一动,拉着邻居大姐细问:“他们主要是问了什么?”

邻居大姐一五一十毫不遗落地将当时原话复述一遍:“主要是问了心婉的情况,他们对心婉的出现挺好奇的。&34;

孟建国将目光转移到门前乐观的小女孩身上。

这个突然被送来的小女孩实在是个大麻烦,当初他就

不想要,是杨秋红舍不得打,非得生下来,生下来之后差点影响他工作,只得偷偷送人。

没想到过了七年,这倒霉孩子把养父母克死了。

一回来,亲妈进了监狱,亲哥惹了事跑路,他这个亲爸也不知道时候时候会染上厄运。这闺女不吉利,还是赶紧送走吧。

再说了,他现在哪有钱养个闺女,家里一大堆烂摊子,他又没工作,养活自己都够呛,哪能再养个孩子?

既然于佩对孟心婉敢兴趣,而他正好不想养。那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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