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讨好地哈了哈腰,指了指地上的行李:“这不是正在给您搬家呢嘛,您
瞧瞧,都快收拾好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换房间了?”江逾白瞥了一眼就看出了个大概,长眉有些不悦地挑起。
先不说孙霄消失一天半几乎查无此人的事情,现在更是不通知艺人本人就随意替艺人做决定,这并不是一个有经验有良好职业操守的助理。
也许是察觉到他语气有些不好,孙霄有些无辜地说:“是这样的,有前辈说他睡不惯走廊尽头的那间房,总是觉得有滴水声。”
“然后隔壁剧组来找您协调,问可不可以换房。我给您打电话打不通,隔壁又催得紧,我就只能帮您先答应了。”孙霄看起来还颇为振振有词。
江逾白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他想出这些蹩脚的说辞,慢条斯理道:“所以,这依然是你擅作主张。”
“对不起对不起,江|哥,我下次不会了!”孙霄看起来竟然还有些委屈,他那张黝黑的脸做出这种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他显然还有些不服气,想要辩解:“我觉得毕竟是前辈嘛,还是要让一让的……”
他话还没说完,江逾白就听见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中间并着几道细碎低语的男声,这声音很是耳熟,刚刚在门口见过。
“这是……”为首的女人走上来,浮夸地摘下墨镜凑近了看,而后掩唇轻笑起来:“好眼熟,这不是路导一眼相中的新人么?”
这个女人江逾白很眼熟,就是那天在盛唐面试的追着路天鸣的那个女人,眼下她身边跟着安和羽。再猜不出来,江逾白就是傻子了。
江逾白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点头示意:“颜颜姐好,安哥好。”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起码面子上算是做足了功夫。
柳颜嗤笑一声,瞥了一眼凌乱的房间,神色陡然不悦起来。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起来,意有所指道:“你看啊,这鸠占鹊巢,都是要还回来的,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
“我们安安每次来栾池拍戏都住这一间,住习惯了,”柳颜皮笑肉不笑道:“麻烦你了。”
她颐指气使,仿佛在随意打发自己的仆役,江逾白陡然升起几分好笑之感,看着她身后同样一脸讥讽之色的安和羽,又深吸了口气,压下了火气。
真是,太久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舞到自己头上来了。
但一想想曹可可的话,他又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江逾白深吸口气,心平气和地提起自己的行李箱,露出礼貌的微笑:“不客气,应该的。”
然后目送着两人大摇大摆地进入自己曾经的房间。江逾白似笑非笑地朝孙霄伸出手伸出手:“房卡。”
孙霄似乎脸上还有一些失望,直到江逾白叫他,他才急忙回神取出房卡递给江逾白。接过房卡的瞬间,江逾白凉凉瞥他一眼,明明眼前的男孩子不过二十岁出头,却不知怎的,竟然叫他有些遍体生寒。
江逾白开了门,孙霄跟在他身后,似乎还想急急忙忙地解释些什么。门开后,江逾白提着箱子径直入内,期间没给孙霄一个眼神。
一直见孙霄还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江逾白并没有急着打开行李箱,他淡淡道:“明天不用来了,工资我会让可可姐发给你这个月的。”
孙霄没想到这个小艺人还真会和自己撕破脸,但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又咬咬牙努力给自己解释,黝黑的脸庞刻意做出小心翼翼的模样,却又藏不住眼角眉梢的不屑。
这种拙劣的演技落在江逾白眼里倒是平添了几分好笑,他目带玩味之色地看着这人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孙霄以为还有转圜余地,急忙道:“江|哥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昨天和今天请假是因为我家里人生病了。我一心着急就给忘了。”
“还有这个安前辈换房间的事,对不起这个真的是我的错,我不知道您不想换。不然怎么说我都要帮您拒绝了。”他语气很是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精心为江逾白考量的尽职助理。
江逾白笑着看他,缓缓道:“家里人生病了就好好照顾,这两天按一整个月计,你看这样可以了吗?”
说罢,江逾白不由他分说,很快就归置好了自己少得可怜的家当。孙霄见他铁了心,也懒得再和他维持虚假的助理情,直接摔门走了。
正当他好不容易抽出空要来解决自己饥肠辘辘的肚皮时,手机又响了,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江逾白想了想,按下了接听。
“小江,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其实也还算得上是低沉悦耳,只不过江逾白听惯了商牧野的低音炮,愈发觉得他是在夹着嗓子说话。
江逾白眉头皱起,满脸都是不耐之色,径直掐断了电话。
宋致远黑着脸听着手机里的嘟音,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成名已久,手头间或还能漏出那么一两个资源出来,因此圈中不少长得漂亮的小男生都被他玩了个遍,唯独江逾白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偏偏他打从第一眼见江逾白,就觉得他生得太好,看得人心痒难耐,便动了这种歪心思。他自认为第一次被拒绝,虽有些气恼,但还可以原谅,毕竟美人嘛,总是会被优待。
但一而再地被拒绝,他已经有些气昏了头。他咬牙冷笑几声,再次打通电话。
江逾白这次不仅没有接,还直接把他加入了黑名单。
“草!”宋致远几乎暴跳如雷,从牙缝挤出了句脏话,而后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江逾白不紧不慢地吃完了一碗水果冰粥,才觉快活似神仙。然后按照惯例给妹妹报备,结果江淼淼言语之间颇为嫌弃:“能不能挂了,我忙着做数据呢,哥你别来碍事儿。”
“……”江逾白一时间噎住,他眨眨眼,再次看向屏幕,确认了那头是他如假包换的亲妹妹,顿时长叹一口气:“淼淼,注意身体,不要玩太长时间手机,要听护士姐姐的话。”
江淼淼懒得听他啰嗦:“别说了,反黑任务来了,我去了,挂了挂了。”
徒留操着一颗老父亲心的亲哥哥对着手机无语凝噎。
不知是不是重活一世看透许多,前一世的粉丝疯魔程度和安和羽的羽毛姐姐相差无几,甚至因为粉丝四处出警,不知得罪了多少同行。因此,他这一世,倒是对粉丝什么的不太看重。
他想成为演员,不想当昙花一现的流量,不想再让别人看他神色揶揄却又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恭敬,不想再让别人提到他都是意味不明的“那一位的心头好”。
他想和他的先生并肩,有朝一日让他看到他光芒万丈,并以此为傲。
而且……江逾白想到这里不由有些脸热。如果,如果有一天,自己真正和先生在一起了,能不能公开呢。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他的先生一本正经地拿着手机转发官宣微博的严肃模样,江逾白顿时傻乎乎地笑出了声。
不过只那么一瞬间,他又沮丧了下来。
商牧野拒绝了他。
他下意识地胡乱滑弄着手机,有些心神不宁。想起江淼淼几乎如痴如醉地为他做数据反黑,他顿时失笑,顺手点开了熟悉的大眼仔图标。
消息提示那里反而出现了几个红点,除了几个僵尸粉,倒是还有几个可爱卡通头像的女孩子关注了他,其中一个甚至给他发了私信:【姐妹我看你好久都不记录了呀,是不准备追了吗?】
江逾白皱眉,看着自己的微博名字,再想到自己被先生彻彻底底的拒绝,顿时惆怅起来。
今天追到先生了吗?没有。
两人之间深深的鸿沟这桩事一直横亘在他心头,江逾白的恋爱日记小号郑重其事地写下了第一个愿望:
【今天追到先生了吗:希望以后可以有很多很多很多钱,多到足够包|养先生。这样他就不用去辛苦上班啦!】
江逾白熟练地点开那个加号,发完一条酸涩坠追爱记录之后,发现自己的私信竟然还有消息。点进去看了聊天记录,才回忆起来这是一被羽毛姐姐围攻过的可怜小粉丝。
他于心不忍之下,悄悄发送了私信,期盼这样可以给小粉丝送去一点安慰。结果这位数字君居然只回复了一个“嗯”字,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说了句“朕知道了”。
江逾白大感无趣,点进数字君的主页并没有原创微博,只转发了一条《长宁》的官宣定妆照。结果下面还被闻风而动的羽毛姐姐摸来留下不少难听的话。
得亏这个粉丝涵养颇好,还没和他们吵起来。
江逾白出于前世前车之鉴,生怕这位潜在的小粉丝化身成为一个激|情的战斗喷子,思索片刻,模仿着粉丝的语气,再次发出一条私信:
【今天追到先生了吗:数字君别理他们啦~白白肯定也不希望我们为他吵架的比心】
【今天追到先生了吗:相信白白呀他肯定会努力做到最好的!白白冲鸭!】
江逾白看着自己模仿的不伦不类的卖萌语气,只觉颇为辣眼睛,就像法制节目上大龄男子假扮女生网恋骗人80万。
他一阵恶寒,狠狠摇了摇头挥去这个念头。
然而在他放下手机入睡不久之后,微博上彻底炸开了锅。
【圈内吃瓜爆料:刚知道的一个瓜,现在有的小鲜肉真的是不得了嗷。黑马的人设是敬业演技派,实际上拍戏期间出入豪车,不给理由直接旷工半天,整个组的人都在等他。然后还对助理特别小心眼,害,真的是给黑马打工钱少事儿多。】
营销号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谁。前几天《长宁》还因为选角问题上了不少热搜,更别提突然杀出来的江逾白夺走了不少人眼中这块肥肉。
【太子妃一号:是我想的那个谁吗,不是吧?我刚成为他的颜狗,这就翻车了?】
【羽爱:呵呵,某剧组给我出来受死微笑】
【安海王今天道歉了吗:一个双面插座一个糊逼作精半斤八两上面的少来这里夹带私货】
【吃瓜网友:真的假的又是你有个朋友系列?】
【爱萌萌:那个……我举手,我有个高中同学就是黑马的助理,不对,应该是前助理。前助理说家人病了,所以要回去照顾结果黑马以他请假为理由把他开了实惨】
【太子妃一号:这就开始我有个朋友了?】
【萧毓怀老婆:这你们就信了,我说黑马是我老公你们信吗??乌鸡鲅鱼】
其中都是5g冲浪选手的回复,回复的人各自心怀鬼胎,一时之间竟炒的沸沸扬扬。
吴梦珂永远在冲浪一线,作为江粉的一员,她很快就在自家粉圈传播了这个事,其实说到江逾白的粉丝名字,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现在认可度最高的就是白羽,因为逾白两个字倒过来谐音白羽。
偏偏和对家安和羽的粉丝名撞了一个字,虽然说江粉也有理有据吧,但是总被diss成登月碰瓷,强行抬咖。再加上江逾白的微博到现在都还一点动静,粉丝这边也就暂时按兵不动。
总而言之,现在最普遍的称呼就是太子妃,俗称太妃糖,不为别的,就为了懿德太子的盛世美颜。
【南柯一梦:你们看到了吗现在准备怎么办】
【懿德太子妃:看到了,我觉得还是装死吧,反正没点名道姓哭泣】
【萧毓怀老婆:不是吧??都被黑成这样了还不反黑??】
【悄悄:那个……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是真的啊,如果是真的我肯定脱粉了】
【喵喵叫:放屁,哥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要脱粉赶紧的好吗?别来这里捅刀子】
【悄悄:吐了,你以为你是谁啊,真是粉随蒸煮,yue了转黑了好吧】
【悄悄】那头气愤不过,刚还要说几句,结果发现自己已经被移出了群聊。江淼淼面不改色地踢人,反手再来了一个拉黑,脸蛋气鼓鼓的,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嘟囔:“这群人都在瞎讲什么啊,哥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热搜黑马、打工人真惨这两个热搜经过一夜发酵,彻底登上了热搜前列。黑马自然不用说,点进去第一条就是营销号内涵江逾白的那一条。至于打工人真惨,则是孙霄的杰作了。
话题第一是一个营销号放出的一条朋友圈截图,是一段长文。朋友圈的主人首先表明了自己是个助理,跟在某个新晋艺人身边,文中真情实感地描述了自己好心提醒老板给同事带礼物反而被拒,老板恼羞成怒之下对他一顿呵斥,并且就此记恨上他。
除此之外,在工作期间他家中母亲病重,急需他回家照顾,在形成极限压缩之后,他急匆匆赶回帮助艺人处理和前辈的冲突,反而被艺人以无辜旷工为由被辞退。
虽然整张图都做了后期处理,根据模糊的色块,还是能分辨出这是孙霄的朋友圈。
江逾白雷打不动地起床后关掉手机的静音,才发现大半夜被曹可可打了个无数个电话。
不管是微信语音还是未接来电,往下滑了接近10秒钟还没到头。曹可可显少有这么心急的时候,他不得很快回过去。
“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知道?!”电话那头曹可可的声音有些失真,她找了一晚上的营销号控制删评,几乎一夜未眠,脆生生的声音变得沙哑无比。
她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头眼睛:“黑热搜,压不下去,肯定是背后有人搞你。你最近得罪谁了?”
“还有,豪车和助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曹可可的声音忽地严肃起来,江逾白知道曹可可最恨吊儿郎当不认真对待事业的艺人。
前世就因为自己的敷衍懈怠不知道发了多少脾气。
江逾白先是不紧不慢地给她把孙霄的事情说清楚,曹可可低低骂了一声,不知道是在骂谁,语气稍加缓和。而后问道:“豪车?”
一说到这个,江逾白突然心虚起来。他和先生算什么关系?金钱交易?
见他迟疑半晌说不出话来,曹可可的心如石头一般一直往下沉,心知这事不是空穴来风,指不定江逾白还被打了七寸。
她不由得头大起来,怒道:“我不管你攀上了谁,只要你走演员这条路,有了这个污点,你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不管你以后取得什么成就有多红,圈里人提到你都是靠卖屁|股上位!”
哪知那头江逾白一本正经,语气严肃回道:“如果我可以,那我倒还是挺愿意的。”
自己的名字能和先生一起出现,还有这等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真的迟了本穷鬼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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